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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南副刊

姥姥

校对: 责编: 终审: 时间:2016-02-28 阅读:

从未想过曾经多少次在电视剧中上演过的情节,此时此刻,在我的生命中竟化为了真实,一幕幕,都镌刻在我记忆的最深处。站在姥姥的牌位前,我无言的望着,那一刻似乎所有的言语都显得是那般苍白和无力。眼泪干了,我的内心陷入一种积聚已久的沉寂。火红的光照得整个房间通红通红的,遗像上姥姥依旧是年轻时的馍样,五十年代的军装,两个用红头绳绑着的麻花辫子,黑白相片记录下姥姥和姥爷相伴走过的六十余年。所谓世间最为浪漫的事—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,我便由此信了。我将手中的香点燃,那一刻,我盯着姥姥的照片良久良久,我仿佛看到她向我慈爱得向我微笑,甚至张开双臂拥抱我,心底最后一道防线瞬间被硬生生的攻破了,一种崩塌的沉重感绵延全身。我跪在姥姥的排位前,久久没有抬起头,也不愿就此离开。

而今,我的记忆仍旧停留在暑期的最后一晚,上学前我想去看看姥姥,自我去了外省上大学,虽算不上是与这个城市阔别良久,但再次重温旧路,一种历久弥新的怀念与陌生之感便突兀地撞击我的胸膛。始终记得那晚,姥姥躺在床上,一见我便露出会心的笑,眼角浮起几条或深或浅的纹路,这一刻我心底积聚的思念泉涌似地迸发了出来。我咬着唇,对着姥姥说道:“姥姥,我明天就要上学了,上学前来看看您。”姥姥依旧是满眼笑意,她伸过手来拉着我坐到床边。“来,过来让姥姥好好看看,怎么变瘦了。”说着便用手亲昵地捏了捏我的脸颊,眼里溢出满满的慈爱。好久没这么近看着姥姥了,记得我小时候总喜欢趴在她的腿上,听她给我唱着属于她记忆深处那个遥远年代里的红歌。她总爱喝着那台老旧的收音机一起,声音时而高亢时而又低沉,那时候的我还小,并不太懂得。记得最为清晰的还是小小的我骑在姥姥的腿上荡着秋千。长大后渐渐对姥姥的爱情充满了好奇与遐想,听妈妈讲,姥姥和姥爷都曾是抗美援朝的志愿军,泅渡鸭绿江便是东北那边的抗美战线了,特殊年代里特殊的爱情,战场之上的相遇相知到最终的结为连理,一边是为国捐躯的热血男儿一边是细水长流的爱情誓言,携手了便是一生的羁绊,我向往那时候的爱情,忠贞而唯一。回首这漫漫的人生长河,姥爷携着姥姥的手一同泅渡了人生最为美好的时刻,一同走过金婚银婚。“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得内心微微颤动。

无意间我的眼睛猛然停留到姥姥的脚上,她的脚肿得如同发面馍馍一般,霎时间我的心被硬生生地揪了一下。我不禁问道:“姥姥,你这是怎么了。”姥姥一脸无谓对着我说道:没事。接着又笑了笑。这时妈妈皱着眉头快步走了进来,看着她阴雨连绵的脸,我顿时就猜到了。妈妈满脸是责备,对着姥姥说道:“妈,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,你说你腿脚不好就不要四处跑了,你看你脚都肿成这样了,也不说一声。今天还算是在菜市场遇到了熟人,及时给我爸说了,要是下次你再倒在哪个地方了我看这可怎么办!”话毕又用手在姥姥肿的地方轻轻地按了按,心疼地问道:“妈,疼不?姥姥仍旧是无谓地笑了笑,摆摆手,说道:“没事儿。我一听,姥姥今天倒在菜市场了。顿时一震,正要说些什么,这时候屋外传来一阵响亮的说话声夹杂着脚步声,我一扭头便看到了我二姨和三姨结伴走了进来,我微笑着向她们问好。她们见我来了,说道:晨晨放假回来了。”“恩,明天就要走了,我就想来看看姥姥。虽是对着姨们说的,可是我的眼睛却始终未曾离开姥姥那双肿起来的脚,心里渐渐被裹上阴云,喘不过气来,一种似浅若深的忧虑感开始从心底渐渐滋长,随着日子的悄然而逝,那种感觉便势如疯草,变得越加根深蒂固起来。一会儿,几个姨妈开始忙了起来,我妈妈先是拿了毛巾,二姨则是打来了一盆热水,之后三姨为姥姥敷脚。姥姥对着几个女儿不住地说:妈没事,没事的。”“***就是固执,天天不是跑去找你哥就是去找你姐,带她去医院也不去。不知什么时候姥爷走了进来,言语里透着埋怨,而我却听出了他心底满满的关心与担忧。我紧紧握住姥姥的手,看着她树皮般褶皱的面颊,我不禁感伤:原来青春易逝,容颜易老,当一切韶华逝去,我又会何去何从,会不会与一人执手相伴,会不会仍然寄予对儿女深深的牵挂,面对未知的旅途我无以触摸,涉世未深的我对未来的一切还处于最为基层的阶段,而姥姥却已步入人生的末途,我紧紧握着这双刻着时间纹路的手,迟迟不愿松开,想到明天就会去外省上学,半年的光景划过,我才可以再次见到姥姥,我不禁无言。临走前,姥姥送了我两床新花棉被,她说给我买了个新的旅行箱,让我也带回去,我微笑着看着她,摇了摇头,终究是没有将它带走,可是我知道有样东西我一直带着,那便是姥姥深深的牵挂。

我是在姥姥去世近于两周才知道的消息,那是我放寒假回家的第一天晚上,当时我正窝在被子里刷微博,这时妈妈走了进来。她看着我张了张口,又未言说。我抬起头有些疑惑,便看着她,她终是问了我,晨,你怎么没想要到你姥爷那里去玩了?我先是一晃神,顿了顿便说道:哦,对呀!妈,明天我们一起去吧,去看看姥姥和姥爷。此刻妈妈的神情变了,变得有种说不出的无奈和悲伤,“你姥姥不在了,你知道吗?“什么?妈,你开玩笑吧,怎么可能?”看着我极为不相信的眼神,妈妈的神情突然变得好严肃,我才发现这一切都不是谎言而是此时此刻的我不愿意相信现实罢了,“两周前,当时你正在上学,我怕影响你,就没有……”这一切都像是妈妈一人的自说自话,看着我呆呆的眼神,她将两张照片递给我,坐到床边来,这两张照片你姥姥临走前还在看,她去世的时候手里还捏着,之后我一看,这不就是你们两个嘛,你姥姥走的那一刻还惦记着她的两个外甥女。妈妈的眼框变得通红了,她转过身去,走出了房间,房间里的空气骤然下降,我甚至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寂静了。眼泪也随之变得好脆弱,我不知道去怨谁,或许谁都不该被怨吧。我手里紧紧捏住那两张照片,一张是我,另一张是姐姐,照片上的自己正坐在桌子旁边认真地看着书,脸上充满了孩童般的稚气。我微微的笑了,可是眼泪却断了线一般打在照片上,发出嗒啦嗒啦的声音。

当晚我做了个梦,梦里我重回旧路,小小的房间里小小的我正坐在姥姥的腿上,听着姥姥唱革命曲儿,针儿长针儿密,含着热泪绣红旗绣呀绣红旗,热泪随着针走,与其说是悲不如喜,多少年多少代,今天终于盼到你……”姥姥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洪亮,那么精神,她拉着我的小手,摇啊摇,摇啊摇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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