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通社记者 艾雨灿 报道
暮光时分的太阳,是偷跑出来的。
白日里沉沉的云絮裂开一道狭长的缝隙,光便从那金红的裂隙里决堤般涌出,不是铺洒,而是奔流。它不再有正午的霸蛮,也失了午后的慵懒,而是一种稠得化不开的、带着醉意的红铜色,将万物浇铸成静止的浮雕。
远山的轮廓被这光镶上了熔化的边,像一道徐徐冷却的金属河流。梧桐光秃的枝桠,每一根都成了烧红的铁丝,在青灰色的天幕上画出极尽疏狂的草书。风停了。连归巢的雀噪也仿佛被这过于浓重的光色黏住,沉甸甸地落进尘埃里。
我立在窗前,看那光如何一寸寸挪移,如何将冰冷的窗棂焐暖,又如何在我的掌心留下一小团颤抖的、琥珀色的光斑。这光是迟到的、奢侈的、近乎歉意般的补偿。它不说话,只是倾尽所有地红着,仿佛知道下一刻,便是漫漫长夜。
原来最暖的光,总在将熄之前。(随笔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