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昌理工学院文法学院潘千千
乌压压的云层背着盛满水的背篓,从远方“哒哒”而来,在此处稍稍歇个脚。近处,几道闪电推搡闷闷的雷声,在黑魆魆的云层里跳跃、旋转、翻腾。一声惊雷而下,云层吓黑了脸,一不小心打翻了盛满水的背篓。一瞬间,水如滚珠连成密密的珠帘倾泻而下,浇灌着这片土地上的万千生灵。
豆大的雨点砸落在青灰的屋瓦上,瓦缝的点点滚珠成群结队,顺着高高低低的地势蜿蜒曲行。不一会儿,一条又一条细细的涓流在土地上奔腾、汇聚、流淌。细细的涓流淌进泥土地里的坑坑洼洼,那些坑坑洼洼里藏着坚实有力的、大小不一的脚印;那些坑坑洼洼里藏着淳朴自然的、婉转动听的歌声;那些坑坑洼洼里藏着勤劳朴实的,乐观积极的笑容。
坑坑洼洼的倒影里,有几只翅膀扑飞的圆滚滚的小麻雀。它们在雨幕里穿梭,迅疾地落在屋檐一角,抖抖淋湿的翅膀和脑袋,小心翼翼地凑成一团,斜歪脑袋。它们圆溜溜的黑珍珠似的小眼睛不约而同地盯着朝村口奔来,脚丫子沾满泥巴点子的大黄。
大黄撒欢儿奔向伞匠阿泉家,伞匠阿泉正在用刀破竹条,圆圆的竹筒被阿泉用刀劈成一节一节,大小一致的长方形竹片。阿泉朝大黄招招手,大黄揺揺尾巴乖巧地趴在离阿泉不远的桌边。竹条破完就该刨竹条了,刚刚还乖巧趴在桌边的大黄嗖地一下,跑进小屋。它摇着尾巴把小屋板凳上的刨子叼给阿泉,就像重复了无数遍一样。长方形竹片被阿泉严丝合缝地卡在架起的木墩缝隙里,经过一遍一遍的打磨,长方形竹片变得轻薄而弧度自然。
眼见竹片刨完了,手摇钻的一端被大黄叼在嘴里在地上拖行。阿泉拍拍大黄的脑袋,又投入到油纸伞的制作当中。在大黄一来一回的过程中,小麻雀看花了眼,眨巴眨巴眼睛,把目光投向地上那抹不再闪烁的倒影。云层背上背篓继续前行,闪电和雷声也早已不知所踪,好像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。
树梢上闪闪的金光跳到土地的坑坑洼洼里,一阵风吹过,油纸伞在这片雨与故乡土的涟漪里醒来。(散文)